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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7月7日,全民族抗战第一枪在这里打响

1192年建成的卢沟桥,承载着历史的重负,历经几代兴衰。745年后,它又目睹了中华儿女抗击日本侵略的悲壮。卢沟桥位于宛平城西,是平汉、平绥、北宁三条铁路的交叉中心,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当时,北宁线已为日军控制,卢沟桥再失,则平汉线即为日军所得。这样,日军将会沿平汉线南下,侵占华北,占领全中国。因此,卢沟桥这一战略据点,成为中日双方必争之地。

华北事变后,日本广泛开展战争动员,扩军备战,继续对华步步进逼。1936年5月上旬至6月,日军分8批次从国内进抵华北,形成了一个拥有步兵联队、炮兵联队、航空联队、战车队、骑兵大队等多兵种的军事集团,中国驻屯军得到强化。随着兵力的增强,日军的挑衅愈演愈烈。9月,日军通过两次“丰台事件”强占北平西南门户丰台,严重威胁当地中国驻军,加剧了华北的紧张局势。10月至11月,日军举行秋季大操演,以北平为假想进攻目标,以卢沟桥、宛平城为主要攻击点,参演部队近万人。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之后,中国国共两党趋向合作而联合尚未巩固,英、法、美等国给予中国一定的援助但态度并不积极,日本帝国主义决定趁此机会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从1937年5月起,日军在北宁路沿线以及丰台、卢沟桥一带频繁进行实弹演习。日军规定,参加演习的每一个士兵,都要达到在夜间也能够非常熟练地掌握卢沟桥附近地形的要求。同时,还制定了奇袭29军驻地指挥部、兵营、宛平城门等计划,要求所有官佐都分别到上述地点多次进行实地调查,以便在战争发生时,能够准确、稳妥、顺利地对29军进行突然袭击。五六月间,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和驻天津的中国驻屯军司令部频频开会,策划发动大规模的侵华战争。6月,驻丰台日军一部又以攻守宛平城为目标,不分昼夜地进行演习。6月21日,中国驻屯军紧急成立临时作战课。此时,在东京政界的消息灵通人士之间,私下盛传着:“七夕的晚上,华北将重演柳条湖一样的事件。”

面对日军随时可能发动战争的紧急局面,守卫卢沟桥和宛平城的29军37师110旅219团第3营,进行严密警戒,密切监视日军行动。这个营是个加强营,有步兵4个连,轻重迫击炮各1个连,重机枪1个连,共1400多人,营长为金振中。为应对即将临近的战争,金振中还将兵力进行临战部署,开挖了军事壕沟。3营还对士兵加强思想教育,发出“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的誓言,命令官兵在开饭前和睡觉前必须高呼一遍,以此激励官兵守土抗敌之志。

7月6日,驻丰台日军以卢沟桥为目标举行进攻演习,还到宛平城东门外要求通过宛平城到长辛店一带演习,被中国驻军严词拒绝,双方相持达10余小时。7月7日上午,日军到卢沟桥以北地区演习。下午,日军驻丰台的河边正三旅团第1联队第3大队第8中队,在中队长清水节郎带领下进至卢沟桥西北龙王庙附近,声称要举行夜间演习。

晚上7时30分,日军夜间演习开始,近600人的部队迅速行动。10时40 分,在宛平城东北方向日军演习的地方响起枪声。随后,几名日军来到宛平城下,诡称丢失一名士兵,要求进城搜查,被守城官兵拒绝。日军随即开枪示威,守城官兵立即投入战斗,给敌人以猛烈回击。事实上,日军士兵志村菊次郎并未失踪,而是因解手离队,20分钟后即归队。

深夜,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致电冀察政务委员会,声称“失落日兵一名,要求进入宛平县城搜索”,并称如不允许,将诉诸武力。这一无理要求,显然另有企图,当即被中方拒绝。

随后,日军调兵遣将,对宛平城东侧、东南侧、东北侧形成包围,准备扩大战争。7月8日5时许,日方坚持进城搜寻“失踪士兵”的无理要求再次遭到中方拒绝后,日军第1联队第3大队主力在大队长一木清直指挥下,向龙王庙铁路桥扑来,要求在中国守军阵地进行搜寻,遭到中共地下党员沈忠明排长的严词拒绝。日军突然开枪射击,沈忠明中弹倒地。他的牺牲,激怒了守桥卫士,两个排在李毅岑排长指挥下,同日军展开肉搏。中国守军终因敌我力量悬殊,几乎全部战死,日军也遭到重创。与此同时,在东门外进攻的日军,用大炮猛轰城墙及城内建筑,城内居民伤亡惨重。

面对日军不断发起的新攻势,29军守城将士沉着应战,奋起抵抗。8日下午,29军从长辛店以北至八宝山以南同时向日军发起反攻,将铁路桥及其附近的龙王庙等处夺回。

日本侵略者对中国人民反对外来侵略的能力估计过低。他们见势不利,决定采取缓兵之计,称失踪士兵已经找到,向中方提出和平解决的要求。蒋介石当时仍然对日本抱有幻想,因此想把七七事变作为“地方事件”来处理,结果贻误战机,在日军大部兵力尚未集结的时候,未能给驻丰台日军以歼灭性的打击,造成以后战事的完全被动。

卢沟桥的枪炮声震怒了全中国人民。7月8日,中共中央向全国发出《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大声疾呼:“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通电号召全国同胞和军队团结起来,“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驱逐日寇出中国!”

同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就七七事变后华北工作的方针向北方局下达四条指示:(1)“坚决保卫平津保卫华北,提出‘不让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中国寸土’‘ 为保卫国土流最后一滴血’等口号,动员全体爱国军队全体爱国国民抵抗日本帝国的进攻,在各地用宣言传单标语及群众会议进行宣传与组织的动员。”(2)“立即与政府当局及各界领袖协商执行上述方针之具体办法,迅速组成坚固的统一战线,对付当前的重大事变。”(3)“立即在平绥平津以东地区开始着手组织抗日义勇军,准备进行艰苦的游击战争,在平汉线津浦线亦应准备组织义勇军,注意与各界爱国分子合作。”(4)“进行坚决的反汉奸斗争。”

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救亡团体,开展广泛的抗战活动。7月8日下午,北平市学生救国联合会派4名代表前往宛平城慰劳抗日将士。37师王参谋长接见了代表们,说日军定于晚上8时攻城,城中军队最高负责人正在布置军事,不能详细面谈,深表遗憾。王参谋长作出两点表示:一是“抗战到底,与城共存亡,决不撤退”,二是“希望全市同学扩大宣传,并予以精神及物质上之援助”。

7月9日,民先队北平队部发布动员令,号召各区分队各小队及时进行一切可能的工作:把日军挑衅事件向亲友同学做宣传工作;经过一切可能的社会线索,注意日军和汉奸的活动,一方面尽可能地加以详细调查(如人数、活动地带及活动计划等等)并报告当局,另一方面尽可能加以监视;各队部应根据各种可能进行战时编制;各女队友应该根据彼此间的关系,准备和进行看护与慰藉的工作及组织,并随时争取与军队中的军医处看护队及红十字的看护队共同工作,或成为他们的队员;着手募捐慰劳和接济29军的伤员;各区分队立刻准备整理并充实交通人员,建立区分队密切联系;各区分队尽量在各校印出壁报或情报;各区分队扩大召集座谈会;准备迎接伟大的抗战行动!

7月10日,中国学生救国联合会发布《为卢沟桥事件宣言》,号召“动员全国家、全民族的人力财力,上下一心一德,用统一集中的神圣力量去抢救中华民族的危亡”,希望“忠勇的二十九军将士继承昔年长城抗战的光荣历史,发挥喜峰口大刀歼敌的英武精神,抱着与领土主权共存共亡的绝大决心”,并表示“全中国同胞绝不甘北方土地的沦亡,一定能够起来共做二十九军抗战将士的后盾”“誓死援助二十九军保卫北方!”

7月11日,民先队、北平学联、华北各界救国联合会、东北抗日救国联合会、作家协会、妇女抗日救国联合会等团体成立各界人民抗敌后援会,并在7月13日发表市民拥护29军抗战宣言:誓死反对日本武装侵略华北;拥护英勇抗战的29军保卫平津;立即驱逐日驻屯军出境;反对签订一切屈辱条约。

除此之外,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救亡团体,还先后组织募捐团、慰劳团、看护队、宣传队、战地服务团,开展广泛的抗战活动。

北平学联发起捐献一万条麻袋运动,学生、市民都积极响应,在北京大学、中国大学的校园里,麻袋很快就堆积如山。北平学联还在学生中发起为官兵捐献一万件背心的运动。在北平学联和民先队的组织下,北京大学和北平大学医学院组织了联合救护队,并将北京大学三院改成伤兵医院。很多女学生经过短期训练之后,都成了伤兵医院的护士,她们成天伴随着伤员,煮汤换药,送茶送饭,有的人经常彻夜工作。爱国学生还在北平学联和民先队的指导下,组织劳军大队,扛着大旗,带着用募捐来的钱买的水果、饼干和其他日用品,在长辛店、门头沟、宛平等战斗前线进行慰劳活动。他们每到一处,就请士兵和下级军官讲述战斗情况,同时向他们敬献慰劳品,并表达后方人民的期望和支持。29军的将士们深受感动,含着热泪紧紧地握着学生们的手说:“万分感谢你们……我们一定为民族争光……誓死收复失地……”民先队组织的义勇队还与29 军官兵一道,参加了战斗。

在中国共产党的积极推动下,北平的普通民众也迅速行动起来,投入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斗中。

处在战斗最前线的宛平县、长辛店等地的民众在战争开始后,就为29 军将士们挖战壕、抬担架、运送弹药和物资。老年人冒着枪林弹雨为部队当向导,给城楼上站岗的士兵送茶送饭。妇女们为战士们蒸馒头、烙饼、烧开水、洗衣服。当地小学生也组织募捐队,支援战争。长辛店工人还搜集大批铁轨、枕木、麻袋,冒着生命危险赶赴宛平前线建筑防御工事。附近的农民也积极出粮、出草、出柴,帮助部队修路、送情报、抬伤员、运送物资弹药。北平城里的磨刀匠来到前线,为部队磨刀,盼望将士们多杀日本侵略者。黄包车车夫也争着抢着拉运伤员进城救治。北平的市民们踊跃募捐筹款为前方战士制作慰问袋,袋内装着毛巾、牙刷、牙粉等日用品。有的慰问袋上印着“诸位兄弟,尽忠报国,北平市民,誓为后盾”的大字,表达了与29军官兵共同抗战的决心。

为支援29军抗战,一些文艺作品得以创作和传唱。通俗读物编剧社出版的《血战卢沟桥——十九岁小伙子连砍十三名日兵》的歌词这样写道:

七月七日正半夜,小鬼炮打卢沟桥。占了桥又向宛平进,把我们全部当成大草包。谁知道这回鬼子把钉碰,遇见了二十九军众英豪。对日本仇恨原不小,一个个怒气冲九霄。

只见那二十九军英雄汉,生龙活虎杀气高。手起刀落鬼头掉,一个葫芦两个瓢。砍瓜切菜杀得好,风吹雨打鬼哭神嚎。只杀的小鬼“哎呀呀呀”乱喊叫,抱头鼠窜把命逃。

连砍日兵十三个,十九岁金标小英豪。这全凭爱国热心不怕死,才争下万古留名抗日功劳!

李克创作的《血战卢沟桥》共分5个部分,内容形象生动。在提到金振中时,这样写道:

有个金振中,带兵共一营,二十九军有威名;听说敌人到,气得双眼红,连忙召集众弟兄。你背大斫刀,我拿勃朗宁,克喳克噜响连声;大家出了城跑步快如风,好似万马齐奔腾。

这首歌也提到赵金标:

鬼子真稀松,个个是狗熊,跪在地上把爷称;我军动了性,刀下不留情,一刀一个血窟窿。有个赵金标,抢刀去冲锋,克喳哗啦响连声,砍鬼十三名;不愧真英雄,亚赛当年赵子龙。

北平民众的有力支援,对29军抗战起到很大的激励作用。北平人民掀起的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振奋了全国人民,各地民众纷纷动员和组织起来,开始了全民族抗战的伟大征程。

(本文选自《北平抗战的红色脊梁》,北京出版集团公司 北京出版社2020年4月版,第99-107页)

  (来源:“史志北京”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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